人間三月天,她的美麗,詩人寫不出,畫家畫不出,歌唱家唱不出,唯有親自到春光里去,才能感受她的不可方物。
人間三月天,從悍匪似的寒冷中走來,徹底擺脫了冬日的桎梏,邁進(jìn)真正的春天。清新的黎明,帶來幾聲清脆的啼叫,是雀兒在灌木叢間呼喚太陽,是燕子在梁間的呢喃。婉轉(zhuǎn)的啼叫敲開了三月的門扉,如夢的春光涌進(jìn)了三月。
三月,從廣袤的平原、寂靜的谷地,傳來一聲浩蕩春雷,草木便如接到信號的士兵,齊展展從沉睡中蘇醒,為春天奉獻(xiàn)自己的綠色與花色。三月,是一呼百應(yīng)的領(lǐng)主,呼來春風(fēng)、呼來百花、呼來綠意、呼來勃發(fā)的生機(jī)。
三月,一場爭奇斗艷的賽事正如火如荼進(jìn)行,先是在大地上進(jìn)行賽跑,引來了許多選手的摩拳擦掌。土壤里埋沒的種子,在三月終于有了“破繭成蝶”的機(jī)會,經(jīng)過雨水的滋養(yǎng),它們便能突破而出,拔節(jié)生長。這是對在漫長黑暗與冰冷的歷練后最好的回饋。三月,牛毛與銀針樣的春雨疏松了土壤,吸飽了水分的種子努力穿破厚厚的外衣,與陽光、春風(fēng)、細(xì)雨熱烈擁抱。
小草被三月喚醒,便再不隱藏心中對春天的愛慕,不遮掩血液中流動的滾燙熱情,它們放肆地生長,從淺淺的一層變成了毛絨絨厚厚一層。綠色,鋪天蓋地般就把河岸、山谷、荒地遮住了。
青草的排頭兵用濃稠的綠意告訴自己的伙伴,此時已經(jīng)陽光和暖,春風(fēng)柔情,已經(jīng)草長鶯飛,到了張揚的時候了。有了青草打頭,春天的士兵終于不用收斂,在時節(jié)里點燃一把絢爛的火,把整個春天燃燒。接著是婀娜的柳條,先在水岸邊渲染一行鵝黃的青煙。“碧玉妝成一樹高,萬條垂下綠絲絳。”三月的柳條一改往日的黑灰色調(diào),從柔軟的枝條里沁出了綠色。千條萬縷聚在了一起,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柳條就如一團(tuán)鵝黃的煙霧,在春天里招搖。蘇醒的柳條很快就會吐出一粒粒嫩黃的芽兒,這些芽兒上包裹著細(xì)細(xì)銀色的絨毛,等風(fēng)吹幾日,落下幾陣春雨,嫩芽就徹底舒展開,變成了片片新綠。
如夢似幻的綠色青煙在春天里飄渺了一些時日,三月的主角便要隆重登場了。三月,正是花朵含苞與開放的月份,人間四月芳菲已盡,三月卻恰是花事最盛的時候?;ㄅc花之間,開啟了一場真正的競演。三月是畫家,陽光是畫筆,而大地是畫紙,春雨是顏料。三月的情思飛動,一幅幅爛漫的畫卷就繪成了,且看這畫中,奪目的總是那一枝枝花。三月,杏花、桃花、梨花、海棠……一朵朵或是粉白、或是紅艷、或是嬌嫩、或是羞怯地開在枝頭,你挨著我,我擠著你,好不熱鬧,好不繁華。開花時,朵朵繁花似竊竊私語的孩童,炫耀般立在枝頭,引來蝶舞蜂飛,引來游人駐足。它們集萬千寵愛、百般呵護(hù)于一身,被蜂蝶、游人追捧著。它們開在三月里,如墨滴入了清水,蕩漾開一圈一圈的芬芳,春天再不復(fù)收拾。
三月,許多言語都不足以形容;三月,許多情感不足以表達(dá),那么就撐一支船篙,向三月慢溯,待到春光爛漫處,才有三月最美的時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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