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回家,不經(jīng)意間發(fā)現(xiàn)路邊稀疏的麥田里金燦燦的,突然想起了老一輩人經(jīng)常說,“六月一搭梁哩”。是啊,麥子熟了,農(nóng)民該打夏了。思緒便穿越到了小時候割麥的場景......
天灰朦朦亮,一股飯菜香味夾雜著柴火的煙熏味劃過炕頭的木窗飄了進來,緊接著,母親便在小院中喊叫著“花,叫你哥起床啦,吃飯!”。因為家里有一臺“脫粒機”,父親每年早早的就外出忙活,從北邊的橋南村一路往南,最遠到過龍亭原上。所以,收麥的事情全由母親一手操勞。由于母親生性好強,做事干練,眼里揉不得沙子,更是不允許我們拖泥帶水,從來都是說一不二,我們兄妹對母親言聽計從,當然,也是最怕母親,更離不開母親。
我們利索的洗漱完,母親已將“酸拌湯”盛好涼在了飯桌上,拌湯里依稀飄點小油花,菜是腌的蒜苔放點紅辣椒面,沒有熱乎乎的饅頭,只能將干巴巴的饃掰開泡在拌湯里。起的早,還要下地勞動,飯還這么單一,雖然,我們心里有不美,但都不敢表露,快快的吃完,聽從母親的安排。
記得那是1993年,我上四年級那會,村里只有少部分人種植蘋果樹,花椒樹,大大部分人都只單純的種植麥子,玉米,谷來養(yǎng)家糊口。我們家也不例外,山上兩畝本份加上父親在后山開荒的三畝地,山下四畝地,全種的是麥子。每到割麥期,我們總會和外公家,姑媽家聯(lián)合收麥子。誰家的麥黃了,先給誰割。記憶中,母親一大早就準備好了茶壺,鐮刀,麻繩,架子車,喂好了牛,只等我們奔赴麥地。
一望無際的麥田,母親一個人占了四個行子,舅舅、舅媽、表哥他們也都緊挨著占了行子,唯有我和哥哥一人只占兩行,剛開始,我們還有說有笑一路同行,沒多久,已經(jīng)聽不到母親的聲音了,或許是大家把勁頭全放在了割麥上,沒有了說笑,只聽見莎莎莎莎的鐮刀與麥子的摩擦聲,抬頭一看,母親已經(jīng)把我們撩了好遠。日頭越來越毒,麥子只割不到頭,我和哥哥嘀咕著,抱怨著,突然,一聲“賣冰棍嘍”從遠處傳來,我們兄妹倆頓時舒展了眉頭,母親看出了我們的心思,便說,這行到頭,一人一根冰棍。我和哥哥就起勁的割了起來。五分錢一支的冰棍現(xiàn)在想起來都是那么的甘甜。
晌午時分,一片麥地割完了,回家匆匆吃完飯,來不及休息,趕著牛,拉著車又緊忙的到地里裝車,一堆一堆的麥子,硬是人一把一把的裝上架子車,為了能多裝麥子,能裝的牢靠,母親上到車頂親自把裝,一個架子車,裝到離地近兩米高,母親又嫻熟的用兩根麻繩將麥子緊緊的勒住,在送往麥場的途中,為了平衡期間,母親又讓我上到車頂,爬在麥堆上。頭上是紅紅的日頭,身子下是扎扎的麥穗。
一天總算完了,本該好好睡一覺,但是,父親為了白天能多攬幾家生意,為了不讓別人熬夜排隊,總是把我們的麥子放到半夜進行“脫粒”。披星戴月睡在麥堆里,夢正香著呢,母親的叫喊聲又來了。迷迷糊糊的,我和哥哥輪換著盛口袋,一大堆的麥子顆粒歸袋,天也蒙蒙亮了,趕著牛,拉著車又將麥子倒運到平臺上。
時過境遷,父母親已慢慢老去,但是,他們身上那種勤勞,執(zhí)著和堅強卻永遠激勵著我們誠實勞動,自強不息。兒時的磨練是我們成長中一筆寶貴的財富,更將成為我們面對困難時候的一份自信和力量,又是一年麥黃時,恰是一年好光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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